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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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夫人,您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吧?这,这身体真的受不了啊……” “我吃不下,拿走吧。” 祁进扶着额头,余光瞄见桌上的蜂蜜杏仁酥,又想起那一日的几近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身扶着洗手的盆架干呕,却因为不曾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呕出一股才喝进去的茶水。班黎上前来扶着他坐下,劝是劝不动,祁进又不许他对城主说,除了想办法让祁进吃下一点东西,他也别无他法。祁进闭着眼睛靠在床边,让班黎去忙自己的事,只留下一壶清水就好。 “那,这些吃食小的就自行处理了?” “嗯。” 每日送来的饮食,倒还都是少君夫人的规格,只是祁进受了刺激,别提吃东西,连喝水都要慢慢来,免得水冲进喉咙里又让他产生窒息感。班黎忧心忡忡地端着餐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才绕到后院,倏地被一条从后门溜进来的野狗叼住裤脚,吓了一跳,手里的餐盘打翻一地,被野狗叼走两块rou去。班黎没办法,只好蹲下来收拾碗筷,那野狗却又蹭上来要吃的,班黎才要赶开,便听见马蹄踏地的声音。 “少君。” “你怎么在这儿,”姬别情从马上下来,余光瞄到地上被野狗叼过的餐盘,“这不是祁进的吗,你拿来喂狗干什么?他让你做的?” “不是,是夫人吃不下,叫小的自行处置。” “好一个自行处置。” 姬别情将马缰绳丢给侍从,便冷着一张脸往寝殿去了,班黎才收拾完地上的东西,转头姬别情已经不见,立时紧张起来。 “快去告诉城主,就说少君夫人身体不适,要请个太医看看。” 祁进还睡着,忽觉手腕被什么东西绑住,勉强睁开眼睛,正对上姬别情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往后一缩,发现自己双手被吊在床沿,未着下裳的下半身被打开,露出难得没有红肿的xiaoxue来,以为姬别情又要干他,习惯了姬别情的强暴,倒也没很大反应。姬别情却没像往常一样脱了裤子欺身压上,反倒转身离开,到屏风后面绕了一圈又回来,牵出一条带着口枷的半人高的猎犬,凑到祁进床边。 “你这些日子食欲不好,我不管你,”姬别情挠挠猎犬的脑袋,“可将少君夫人的午膳喂给狗吃倒也真是稀奇,说你是母狗,你还真就把自己当成狗了是不是?” 祁进微怔,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姬别情就撒开了狗绳,猎犬扑到祁进身上,饶是隔着口枷仍是吓得祁进不停地往后缩。姬别情嗤笑一声站起来走到一边坐着看,拿起桌上的清水壶倒了杯水:“它发情了,你可小心点儿,狗这种畜生,射不干净是拔不出来的。” 猎犬将前爪搭在了祁进身上,不停地在他身体各处嗅着,尾巴摇得飞快,祁进吓得哭叫出声,也顾不得姬别情不喜欢他哭,拼命往角落里躲,却因为被绑在床上无处可躲,狗鞭在祁进下半身蹭来蹭去没找到xue口,只顶着私处试探。祁进想将腿并起来也不行,猎犬就趴在他双腿中间,似乎还想隔着口枷舔他私处,祁进哭喊得声音都沙哑,也不知究竟错在何处,只能不停地说再也不敢,会好好听少君的话,不多时声音便弱下去,再过一阵连小声的啜泣也听不见,猎犬却仍是没找到xue口趴在那儿摇尾巴,姬别情喝完水抬头往床边看,只见祁进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儿,半点声响也没有。 姬别情难得自觉有些过火,将猎犬赶开,才发现祁进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双眼失了焦点,满脸都是泪痕,却是一声不吭,嘴唇被自己咬破,出了一点血。姬别情解开他的双手,祁进便整个人软软地倒下来,被姬别情接着才没滚落到床下去,扳过脸来看,已是昏迷不醒。怀里的人浑身冰凉,姬别情犹豫着想擦掉祁进额上的汗,手指碰到额头的瞬间,便烫得缩回了手。 “夫人?……祁进?” 姬别情抱着祁进晃了晃,没有回应,祁进的呼吸声几乎都要听不到了,消瘦脆弱得像一张纸。他将祁进的腿并起来想把他放平在床上,手抽回来时,却看见了指尖一点血丝。 “班黎?班黎!” “小的在,少……少君夫人这是怎么了?” “去叫太医,”姬别情稍稍定神,坐在祁进床边替他盖好被子,瞥见他锁骨上的淤青,又将衣领向上拽了拽,“不要声张。” “有什么事儿要瞒着人啊,还不要声张。” “母亲?” 城主正被侍从搀扶着缓缓踏进寝殿,冷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能来看我的儿子和儿媳?” “不是,儿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姬别情下意识地挡住祁进,“母亲怎么会突然前来,儿子都没有准备。” “谁是来看你的啊,我来看看你的好夫婿,”城主说着便往床边走,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还睡着,前些天他在城主府便说过不适应,到现在还没好?” “这……” “太医,问诊。” 太医应声上前,又被姬别情警告似的眼神吓得险些将药箱脱了手,另一边城主又催促,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诊脉,先是皱眉,随即满脸震惊。 “如何?” “回城主,”太医抬袖擦了擦汗,“少君夫人已有身孕一月,这些日子若身体不适,多半是因为怀孕,只是胎儿在腹中实在不稳,夫人身体羸弱,已有小产迹象,需要静养多日才行,不然孩子和夫人,就都保不住了。” 姬别情和城主皆是一愣,后者瞬间喜笑颜开,直说祁进果真是花垣城之福,千叮咛万嘱咐要太医开几副温和的安胎药来,前者却只是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祁进怀孕了……他原来是可以怀孕的,那出现小产迹象怎么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 他差点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别情,你跟我出来。” 忽然听到城主叫他的名字,姬别情才忽然回神,趁着太医写方子的时候跟出去,只见城主面色铁青,班黎跟在旁边低着头,姬别情便猜到了一二,面上仍是镇定如常。 “母亲有何吩咐?” “你不喜欢祁进。” “是母亲亲自做的安排,儿子怎么敢不喜欢。” “虽说他是你丈夫,可也不是任你打骂的,我看到他身上有一点淤青,班黎非说是祁进在花园散步跌了一跤,”城主瞥了一眼侍从,“那是打的还是摔的,当我看不出来?夫妻间有些口角倒也正常,但如今他身怀六甲,若是能生个女儿,你这少城主的位置便算是坐稳了,再对他动手,莫怪做母亲的不客气。” “就……就这些?” “怎么,你还有事瞒着我?” “没有,只是没想到母亲对祁进这么关心。” “你去陪着他吧,生产之前,总要有人陪着才安心。” “是,母亲慢走。” 城主才刚刚踏出大门,姬别情便要转身回寝殿去看祁进,班黎却在这时冲上来,跪在姬别情面前伸开双手挡住:“少君,您还是别进去了,求您让夫人好好睡一觉吧。” 姬别情原就难看的脸色又黑了一分:“你的账我还没算,你先自己找上门来?” “苍天可鉴,您对夫人做过的事,小的不曾向城主透露一句,”班黎仍是坚定地挡在姬别情身前,“夫人不许小的对城主说,每每城主派人来问,都只说一切安好,可夫人到底哪里安好,您不在的时候整日以泪洗面,到您回来之前又要洗净了脸强颜欢笑,这都五六天了,一共也没吃下三碗粥去,您还动不动打得他浑身是伤,若非今日城主来得及时,怕不是未出世的小郡主就随着夫人去了,您还不肯放过夫人?” “我又不是去打他,我就是去看——” “求您,让夫人睡个好觉吧。” 姬别情心里一时说不上来地发堵,踹开跪伏在地上求情的班黎,太医恰好拿着房子出来叫药童去取药。姬别情朝太医点了点头便冲进寝殿,祁进平躺在床上,仍是呼吸微弱,额上敷着一条冷毛巾,苍白的脸上有一点病态的潮红。他隐约听见祁进在说什么,只是气声,听不清楚,便俯身下来用耳朵凑近他的唇。 “少君……我错了……别打我……不要……好疼……” 他这才明白班黎说的“让夫人睡个好觉”是什么意思,试着握住祁进的一只手,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摸不到,沿着袖子掀开,淤青和鞭痕一层叠着一层,全是姬别情的“杰作”。他小心翼翼地将祁进的手放进被子里,将床头那条散鞭拿下来,丢进了火盆。 幸好孩子还在,无论祁进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嫁进来,总要让他先醒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