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meime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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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在郁潋表白后拒绝郁潋，想到郁潋会报远离他的大学了吗？
乱糟糟的想法和背诵的英文单词混杂在一起，郁小小听着外面黏腻的水声和啪啪声，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波浪状的音波在屏幕上跃动，郁小小靠在门板上，脑子里闪过莫名奇妙的想法。
郁珩那样的人也会陷在情欲中吗？那种无动于衷的看起来像是冷漠仙人的人也会受控于那样的欲望吗？
她忽然想看一看郁珩现在是什么样子。
郁小小只是想想。
她现在的身体，被发现了及时躲藏都做不到。
到时候被发现，郁珩说不定还会认为她在挑衅。
更别说郁珩把门锁上了。
郁珩哪儿来的钥匙？
我都没有。
此起彼浮的音浪在耳边缠绕，听久了郁小小什么感觉也没了。
磨秃噜皮了吧。
啊，真的不疼吗？
话说郁珩是不是有病啊，长时间不射是器质性不射精症吧。是不是要提醒他去医院看一看？
Psychology，Psychoticism，Biology……
听着外面的声音，仿佛单词都带上了旖旎的意味。
大表上的圆盘已经转到了11，郁爸郁妈还没回来。郁小小坐到床上，被子一盖谁也不爱。她点开系统屏幕，开始看自己之前的世界。
都进入任务世界这么多天了，郁小小还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之前的经历呢。全用来应对身体状况和学习了。
一连三个世界，就像追剧一样。郁小小一点开就控制不住，她的经历真的很传奇啊忽然间想起来郁珩信心十足了呢。
一直绷着的心弦忽然松开，郁小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啧啧啧，郁深真帅啊，傅生也不赖。哎，那个第三世界的自己简直是桃花精本精啊，看一个爱一个被人追着跑。
郁小小完全没有那样这样的思绪，她看着第三世界的郁小小和亲生儿子上床甚至还没有知道她自己打算把全世界变成阴阳人那样震惊。
她赐予全世界一场盛大的雄堕。
雄堕。
被欲望裹挟，被欲望缠绕，没办法全然控制自己。
我上个世界果然是疯魔了吧，话说我这么脆弱吗？不该啊，我觉得我还挺坚强的啊。
郁小小把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并排放在一起，看着自己渐渐陷入到悲观的思绪中，总觉得很奇怪。
我说不上彻底了解我自己，没办法将潜意识庞大的海底碎片一遍遍清理。但是我绝不至于因为尚未威胁到我的道德观念如此痛苦。
第二世界还可以说是经历了生死，第三世界呢？就因为我没办法做一个好母亲，我就这样痛苦吗？
身在世界里还不觉得，郁小小如今出了世界看这些就很奇怪。
而且我最后赐予的那一场雄堕，分明是厌弃了当时还存在的女性吧？
所以看似将两性平等，实际按照当时自己的想法，分明认为性别男是进化时要被抛弃的性别，是人类进化路上某一时期特定的阶段，就像是因为生育孱弱所以需要一个护卫一样，男性就承担了护卫的职责。
等到人类的脑力发展到一定地步，机械的使用取代了男性。择优选取，男性会被慢慢进化掉。
也就是说，那时的自己分明认为女性是第一性别。
可是她将所有人平等，暴力抹除了性别差异。
她是认为那些人不配称为女人吗？
郁小小越想越奇怪，看第三世界的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一样。但她又知道那是自己，因为确实是自己的性格和想法，却好像在某些地方被放大了。
我确实会因为道德观念而痛苦，但是不至于将自己的人生埋葬。我也会心理脆弱寻找支撑，但是不会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之上。我是个坚强又理智的人，不至于会因为情感的痛苦而放弃自我的未来。
我，究竟是怎么了？
外面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郁小小揉揉眉头，想要喝水。奈何她只下了揉眉头的命令。手放下去，又抬起来到床头柜拿水。
水是过夜的凉白开，冰凉入胃。她被冰了一个哆嗦。心里还在想异常之处。
难道其实我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郁小小又开始看任务世界的内容，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容易受到影响，那么很难说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她又该如何避免？
是剧情开始前置时间过长的缘故吗？
不该啊，我进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个大人了。我是以源世界25岁郁小小的身份进入的世界，基本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形成。就算是第二个世界我受限于幼小的身体被迫经历了一遍成长的历程，那第三个世界呢？我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人啊。
怎么会比第二个世界还要痛苦疯狂呢？
她一寸寸去搜那时的自己的感受。
大脑简直要打结，就算郁滟的大脑再好用，也经不起郁小小这样分析。
庞大的人生经历在头脑里回溯，郁小小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原因，一边去想如果这个世界自己出现了那样的状况应该怎么办。
还是说，其实现在的我也受了影响？
我是受过影响之后的产物？
郁小小看着第三世界自己凄凉疯狂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郁小小你等等我！”王笑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过来，嘴角带着新鲜的淤青，眼眶黑着，一个深紫色的圆圈扣在左眼上。
他又去做什么了？
王笑紧赶慢赶追上郁小小，他喘着气，身上的篮球服皱出纹路。他抬臂擦汗，脸上还带着笑，一笑就扯动肌rou，疼得他嘶一声。
“该死的孙子，打不过就下黑手。”王笑皱着眉唾骂。
郁小小走在路上，听王笑骂那个比赛的篮球队长。说他如何技不如人不讲道义，说他如何下黑手。
“嘿，”王笑得意道：“他也落不到好！以为打了小爷不敢伸张？小爷是什么人？能吃这个亏？”
他又开始手舞足蹈描述他如何反杀，如何将那个孙子打得下不来床。
“你别看小爷眼眶青了。”王笑指着自己的眼睛得意洋洋道：“我送了他一对！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天已经亮了，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有的穿着太极服，有的拿着扇子，还有的提着蔫头耷脑的鸟儿，手里拎着水壶。
王笑热情地和路边人打招呼，这一片儿的都熟悉王笑这个自来熟。他和一帮老头老太太的关系倒是好。
于是街道上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缓步往前走着，仔细看还能看出她两条腿倒腾的一样的距离。身边的男孩儿一路挥手，仿佛什么巡视的大人物，还时不时贫嘴两句。
好烦啊王笑，郁小小想翻白眼，为什么会有这样有活力的人啊。
走过广场那一段，路上的人渐渐少了，王笑又回过头和郁小小兴致勃勃地介绍。
“刚刚那个舞扇子的，就是身手特别矫捷那个。”王笑比划着，“她是这一届梧桐市广场舞大赛冠军。”
“看见那个扇子了没？”王笑拍着胸脯，很是自豪，“我设计的！”
郁小小一直没有回应他，王笑一个人说得开心，他好像就缺这样一个能够一直听他说话的人。
接下来他又讲老人间的爱恨情仇，说隔壁那家老人总有年轻人进出。隔壁的单院子的老人姓笪，最近要再婚，和尚阿姨。
从王笑嘴里，郁小小听到许多听不到的八卦。她的思绪渐渐被吸引过去。
“……张阿姨最近在学航模，据说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个，但是家里不让她学。现在她退休了，就想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哎，”王笑轻轻撞了她一下，“你知道张阿姨小孙子吗？”
我连张阿姨是谁都不知道。
“他是新晋的最佳导演，最近要来看张阿姨，顺便为他新戏挑个演员。”
“说是要拍张阿姨的故事。”
“说起来张阿姨也是个传奇人物，她可是当年的最美翻译家。精通六国语言，虽然后来闹出那档子事儿……”王笑摸摸脑袋，“张阿姨换了赛道也做到极致了，这事儿也不能怪她。”
王笑正说着，忽然郁小小看了他一眼，又扭了回去。
“你对这个感兴趣啊？”王笑一下子兴奋起来，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说这些不大好，他挠挠脑袋，想把事情含糊过去。又见郁小小还在往前走。他等了一会儿，郁小小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王笑简直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是看错是不可能看错的，郁小小看他那一眼是因为她听到了导演两个字。她想起来女主的影后之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是的，郁潋去客串了，影片中最美的那个冰雪之王。
原来拍的是张阿姨的故事吗？可我记得那是个魔幻的片子啊。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等到了学校，人脸识别，郁小小进去屋内，坐在座位上想事情，她拉出系统屏幕，看着记事本上她思考的关于前三个世界的内容。
是那个炽心之种吗？它不仅影响到世界当中的人物，还影响到了我？
到现在为止，郁小小饱受其害，但她连炽心之种的基本作用对象和原理都没有搞清楚。系统发送过来的资料很是原始，里面的信息没几条有用的。她只知道炽心之种是高级的世界才有的一种天赋，是一种概念——说起来，上个世界她能想起来破局方式，也是因为想到了炽心之种。
若说它是无差别魅惑，但是也并不是所有异性都会对她有好感。若说它是有针对的，那么除了男主之外，那些其他被涉及到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呢？
换句话说，炽心之种，它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郁小小在记事本上删删改改，第一个世界主系统炸掉，第二个世界她历经生死，利用男主进行自己的改革。第三个世界她前期受困于道德，后期直接疯魔将世界掀翻，完全不顾死活。
她看着列出来的事件和自己的变化，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好像，在飞速成长。
这种成长，是阶梯性的。
不重合。
而飞速成长必然会经历一系列的身心变化，这种变化郁小小hold不住，于是短时间内强行拔高，郁小小的心性发生了巨大的扭曲。
就好像被打了超量激素的植物，整体生长的同时，侧枝也野蛮生长。
我在不受控地成长？
郁小小得出这个结论，简直要恍惚。
系统一开始不是说因为主系统炸了的缘故，没办法将所有的记忆整合吗？
而且我现在也没感觉自己成长了啊。
郁小小复盘一遍，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变。
什么事情都有其目的，就算是为了取乐也是目的。
那种不受控的成长是因为什么？
换句话说，我那样不受控的成长会带来什么导向？
植物不受控成长，那么它所需的空间和资源就会大大增加。首先受到影响的土地，它长啊长，长啊长，最后……
一株巨大的撑破空间和土地的植物出现在郁小小的脑海里。
我会撑破剧情。
它想要我撑破剧情。
它想要我改变剧情。
记事本上的文字戛然而止，郁小小整个人都有些木愣。
系统吸取能量是通过遵守剧情，而那个类似炽心之种的东西想要她改变剧情。
第二个世界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第三个世界她明显被拔苗助长。
那个东西，它也在成长。
不管是炮灰路线还是围观路线，系统的运行原理都是通过遵守剧情来吸取能量。但是郁小小没有忘记刚开始遇见系统时系统想死时候的话。
那些不遵守剧情的特别优秀的任务者会有其他的选择。
也就是说，主系统下，其实是有通过破坏剧情获得能量的渠道的。
只是这个系统是炮灰系统，它的底层逻辑是遵守剧情。
可是如今它获得了主系统权限，它能够通过破坏剧情获取能量吗？
就算它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吗？
Root权限无敌。
郁小小打了个冷颤。
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有的看到郁小小呆愣地坐在那儿，书也没有翻开，想要去问一问。便有其他人拉住她，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刚开始郁滟不熟悉班级的时候，有同学帮助过她。那时候郁潋还会特意从另一栋楼跑过来，拜托大家照顾一下她meimei郁滟。郁潋是校园女神，气质好成绩好样貌好，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看顾一下郁滟。只是免不了问一些郁滟不想回答的话题，还有的试图从她这里突破，请她帮忙送情书给她jiejie。
郁滟当然不愿意，她厌烦极了这些事情。后来渐渐热情消退，郁滟的反应劝退了很多人。大家都觉得郁滟性格孤拐，想郁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meimei，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有的猜测是不是郁滟是不是郁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只是郁潋知道之后很生气，特意在广播站解释。她说郁滟是养在奶奶身边替父尽孝，是个很有孝心品行很好的女儿。郁滟对自己这个jiejie也很信任，她们是很好的姐妹，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那时郁奶奶已经死了，郁爸把她接回来，郁妈本来想把她的名字改回郁滟，但是郁爸很忙，郁妈去办的话事情又很繁琐。郁爸又觉得郁奶奶已经死了，就这一个念想，干嘛还改回来。
于是郁滟一直被人叫做小小，只有在家的时候郁妈会固执地叫她郁滟。
至于郁爸在外面有没有人，其实郁小小猜测是有的。他总是不回家，那他的生理欲望去哪里解决？很少有男性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们认为这是一件正常的应该发泄的事情。尤其是做这些事普遍没什么后果。
不过郁潋不知道而已。
她还以为自己有着圆满的家庭。
郁妈知道吗？
她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老师很快进来了，早读开始。背物理题的，公式的，文言文的。郁小小坐在座位上，还是没有打开书。有的很闲，就拿她今天什么时候会拿书下注。郁小小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一直在想，系统会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合作吗？
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她很讨厌那个东西，在看自己被cao纵后尤其讨厌。她知道在第二个世界和第三个世界的结局是自己选择的，但是未免没有受到那个东西的影响。系统是她的系统，和那个东西合作，仿佛背叛了她一样。
那些想法都是郁小小真实的想法，就像平行世界里交错的改变点。只是有的事情她做了，有的事情她没做。每一个郁小小都是郁小小。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想法由他人cao纵。
每一个世界的郁小小都好像她的朋友。
看到第三个世界的郁小小疯癫的时候，郁小小简直也要哭出来，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才会反应这么大。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意识到盖在他们身上的网，但是那个世界的郁小小被逼着面对现实，面对那一切。
母性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代表。
其实那样的社会应该叫做父权社会，男性通过结婚生子拥有妻子和孩子摆脱以往家庭在其身份上的限制。妻子和孩子是他们进入这个父权社会的通行券。
又或者，是投名状。
女性和男性最大的区别在于生育。母系社会和男权社会最大的区别根源也在于生育。为了保住夺来的生育的成果，男权社会设置了一道道关卡和防御措施来使得生育的成果归属于他。剥夺女性的生产资本，是其最有效的一个举措。
因为没有生产资本，所以母体都是靠男性养育，母体的孩子自然也要靠男性养育，孩子自然归男性所有。
通过对女性劳动成果的打压和生产资本的剥夺，男性在道德和现实上站住了跟脚。并通过对继承权的稳固，使得社会上大部分的生产资料极度倾斜于男方。女性游离于社会之外，只能依附于男方生活。
就算有所认知，那种不被承认和孤独的情感折磨，足以让很多人放弃抵抗。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被社会接受的路，只要生育不就好了吗？
社会很大，大到容许主流之外的存在，尽管艰难。社会很小，小到所有人都在朝着主流去走，就算有小的支流，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大的走向。
世界是荒谬的，上个世界的郁小小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她无法生存在这样荒谬的世界，可她又无法背弃自己源自生物本能的存活欲望。她无数次想要放弃和妥协，但是所有一切都在推着她往前走。
后来郁小小和汪汪队联系，她们谈到孩子的养育，谈到家庭主妇。汪汪队叹气，说道抚育和生育的价值，只有女权社会才会承认。
‘家庭主妇对于社会是有贡献的，她们巩固了社会的安定，延续了社会的生存。但是她们巩固的是男权社会的安定，延续的是男权社会的生存。而男权社会为了保证其正统性，是不会真的为生育与抚育正名的。’
‘除非，’汪汪队默然，半晌开口道，‘除非女权势大，已经威胁到其根基。他们择中取优，勉强能够接受家庭主妇的待遇提升和稳固。’
‘因为家庭主妇本身，就是在稳固男权社会。’
‘妻权和女权，本身是对立的。’
‘她们是不同权力的相同载体。’
在坤乾空间的时候，郁小小通过电话和汪汪队联系，她不能出去坤乾空间，一出去就雷鸣电闪。那段时间郁楠楠整日缠在她的身边，她应付郁楠楠的同时，也在思考以后的走向。
那时的她理智又疯狂。
她和汪汪队谈到折磨她的道德，谈到她面对这个世界的空虚，谈到她所感受到的污浊。汪汪队只是沉默，沉默。
‘你所感受到的，我们忍受了上千年。’
这个世界如此荒谬，在纳塔斯的结界外纳塔斯中人愈发愤怒，她们没有办法踏出结界。血磨盘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限制。她们在结界之中，看着聪慧的有力量的女性被绞杀，看着女性本身的价值全然被限制在生育之上，看着经过一轮轮的人工筛选，对自我游移和身体素质较差的女性遗存下来，成为社会的主流。
她们居于海岛之上，仿佛时间残存的辉光。
‘我无法接受被当作宠物一样饲养，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价值不在头脑之上，我无法接受我的未来全然限制于狭窄四方。’
‘小小，你没有错。’
汪汪队很平静，她没有通过八大使者的选拔，她的形象并不够高大。遗传自父方的矮小基因限制了她的发展。
郁小小将那块石头送给了她。
她的残缺是一种警示，纳塔斯那边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尽管她们收到的警示已经足够多。
最后汪汪队还是死去了，但她终于找到她的归宿。她从那样的情感陷阱中离开，她明了自己的一切。
‘你会改变这一切。’她这么说道。
无数次功法在血液里游走，带来生死不知的痛苦时，郁小小都会想起汪汪队的话。
‘你会改变这一切。’
我会改变这一切。
有时郁小小也会想，世界上的矛盾不止一种，为什么要揪着性别矛盾不放呢？
因为最直观最基础的作用在女性身上的矛盾，就是性别矛盾啊。
突不破性别矛盾，会浪费很多时间，很多精力，有的人一生便困在了性别矛盾里。
‘矛盾不止有一种，阶级矛盾，知识困境，各种各样的矛盾，性别矛盾只是其中一种。人类是各种矛盾的载体，一个人会面对不同矛盾。不同矛盾交杂在一起，性别矛盾似乎就没有所说的那么严重了。’
‘小小，我们为什么在那么多矛盾里选择这一种去反抗，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其他的事情来抵消这一种矛盾对于我们的限制？要知道当身上的一种能量超出其本身的生育价值时，其未必没有好的未来。’
‘最方便的途径就是知识。’
‘知识是一种暴力。’
知识是一种暴力。
郁小小咀嚼着这句话，有什么仿佛闪电划过脑海，她忽然想起似笑非笑的郁珩，想起他无时不刻的从容。
知识是一种暴力。
他拥有无上的暴力。
于是他运用了这种暴力。
运用力量的时候是令人心醉神迷的，力量得到体现时带来的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郁珩拥有双重的暴力，他自然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事情一旦发生被舍弃的是谁呢？郁爸郁妈固然愤怒，但是最后被舍弃的一定是郁潋。
一定是郁潋。
郁爸郁妈甚至还会埋怨，一定是郁潋勾引了郁珩，不然拥有着美好未来的郁珩为什么会做下如此毁坏名誉的事情？郁珩也会生气，他也面对损失，但是他的根本利益不会被动摇，他生气的不过是自己百密一疏，生气的是自己谋划失效，生气的是自己能力还是不够。
他不会心疼郁潋。
郁潋能怎么办呢？她什么也没有，她没有足够的暴力来获得她想要的。
她只能接受他人的审判。
郁小小想起郁滟记忆里郁潋的抱怨，她笑着说mama不允许她挑灯夜读，因为对身体不好，回来会有黑眼圈，皮肤会憔悴。她想起郁潋想要考上意极，忽略了舞蹈，郁妈生气地撕碎了她的书。她想起郁潋和郁滟说她本来想去参加计算机竞赛，但是时间实在很满，她只能放弃。
郁潋喜欢舞蹈吗？
她喜欢的，喜欢在舞台上起舞，看到郁爸郁妈欣慰的目光，喜欢获得的舞蹈荣誉，让她在参加宴会时能被郁爸郁妈骄傲地介绍。
她喜欢舞蹈带来的一切，而非舞蹈本身。
一节课下，一节课上，一节课下，一节课上。郁小小始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汪杰郁闷地看着郁小小，今天她抽什么疯啊？
干，害自己丢了一辆车。
“小汪子，你那辆32杜森博格 SJ记得带给我啊。”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汪杰白了胖子一眼，“白痴，那是35！”
“嗨，管那么多做什么。”胖子一挥手，他眼馋汪杰的那套车已经很久了，为此不惜拿宝贝来换。
“敢不敢再打赌？还是那个赌注，我赌她一会儿就会动。”胖子眯着眼道。
汪杰狐疑地看他，这小子该不会和蘑菇串通好了一起演他吧？
“看我干什么？”胖子晃悠着腿，白白胖胖的脸上显出鄙夷的神色来，“汪杰，你不会不敢吧？”
谁不敢！汪杰想到胖子那辆车，流线的车型，双开门，真皮座椅。他找了好久的车啊！
“赌了！”
“不过，我也赌她一会儿就动。”
“切，咱俩赌一样的有什么意思。”胖子撇嘴，“那我赌她不动好了。”
汪杰皱着眉，胖子是不是猜到他会这么说故意的？胖子是不是本来就想赌她不动？
这会儿才过去两节课，平时就没见蘑菇去过厕所。她今儿半晌午不动，一会儿估计也不会翻书。
他摸不准蘑菇的脉。
“那我赌她不动！”他说道，果然见胖子脸上闪过懊恼，他赶忙确定，“我就赌她不动！”
“行行行！”胖子勉强答应，还不忘嘟囔他反悔。
两个人扯了会儿，又不约而同看向郁小小。
动！
不动！
蘑菇这会儿在干嘛呢？
蘑菇发现了系统bug。
哈哈哈！
郁小小看着记事本上的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完全可以把课本复制到记事本上，在记事本上演算啊！
我的脑子又没有问题，只是cao纵身体的时候反应延迟。在记事本上演算一点也不耽误也不受影响。
到时候把结果输出。
我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紧急的问题忽然被解决，郁小小欣喜万分。她顿时把那些悲观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
她拿起了书。
“干！”
一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乱糟糟的想法和背诵的英文单词混杂在一起，郁小小听着外面黏腻的水声和啪啪声，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波浪状的音波在屏幕上跃动，郁小小靠在门板上，脑子里闪过莫名奇妙的想法。
郁珩那样的人也会陷在情欲中吗？那种无动于衷的看起来像是冷漠仙人的人也会受控于那样的欲望吗？
她忽然想看一看郁珩现在是什么样子。
郁小小只是想想。
她现在的身体，被发现了及时躲藏都做不到。
到时候被发现，郁珩说不定还会认为她在挑衅。
更别说郁珩把门锁上了。
郁珩哪儿来的钥匙？
我都没有。
此起彼浮的音浪在耳边缠绕，听久了郁小小什么感觉也没了。
磨秃噜皮了吧。
啊，真的不疼吗？
话说郁珩是不是有病啊，长时间不射是器质性不射精症吧。是不是要提醒他去医院看一看？
Psychology，Psychoticism，Biology……
听着外面的声音，仿佛单词都带上了旖旎的意味。
大表上的圆盘已经转到了11，郁爸郁妈还没回来。郁小小坐到床上，被子一盖谁也不爱。她点开系统屏幕，开始看自己之前的世界。
都进入任务世界这么多天了，郁小小还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之前的经历呢。全用来应对身体状况和学习了。
一连三个世界，就像追剧一样。郁小小一点开就控制不住，她的经历真的很传奇啊忽然间想起来郁珩信心十足了呢。
一直绷着的心弦忽然松开，郁小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啧啧啧，郁深真帅啊，傅生也不赖。哎，那个第三世界的自己简直是桃花精本精啊，看一个爱一个被人追着跑。
郁小小完全没有那样这样的思绪，她看着第三世界的郁小小和亲生儿子上床甚至还没有知道她自己打算把全世界变成阴阳人那样震惊。
她赐予全世界一场盛大的雄堕。
雄堕。
被欲望裹挟，被欲望缠绕，没办法全然控制自己。
我上个世界果然是疯魔了吧，话说我这么脆弱吗？不该啊，我觉得我还挺坚强的啊。
郁小小把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并排放在一起，看着自己渐渐陷入到悲观的思绪中，总觉得很奇怪。
我说不上彻底了解我自己，没办法将潜意识庞大的海底碎片一遍遍清理。但是我绝不至于因为尚未威胁到我的道德观念如此痛苦。
第二世界还可以说是经历了生死，第三世界呢？就因为我没办法做一个好母亲，我就这样痛苦吗？
身在世界里还不觉得，郁小小如今出了世界看这些就很奇怪。
而且我最后赐予的那一场雄堕，分明是厌弃了当时还存在的女性吧？
所以看似将两性平等，实际按照当时自己的想法，分明认为性别男是进化时要被抛弃的性别，是人类进化路上某一时期特定的阶段，就像是因为生育孱弱所以需要一个护卫一样，男性就承担了护卫的职责。
等到人类的脑力发展到一定地步，机械的使用取代了男性。择优选取，男性会被慢慢进化掉。
也就是说，那时的自己分明认为女性是第一性别。
可是她将所有人平等，暴力抹除了性别差异。
她是认为那些人不配称为女人吗？
郁小小越想越奇怪，看第三世界的自己仿佛不是自己一样。但她又知道那是自己，因为确实是自己的性格和想法，却好像在某些地方被放大了。
我确实会因为道德观念而痛苦，但是不至于将自己的人生埋葬。我也会心理脆弱寻找支撑，但是不会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之上。我是个坚强又理智的人，不至于会因为情感的痛苦而放弃自我的未来。
我，究竟是怎么了？
外面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郁小小揉揉眉头，想要喝水。奈何她只下了揉眉头的命令。手放下去，又抬起来到床头柜拿水。
水是过夜的凉白开，冰凉入胃。她被冰了一个哆嗦。心里还在想异常之处。
难道其实我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郁小小又开始看任务世界的内容，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容易受到影响，那么很难说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她又该如何避免？
是剧情开始前置时间过长的缘故吗？
不该啊，我进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个大人了。我是以源世界25岁郁小小的身份进入的世界，基本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形成。就算是第二个世界我受限于幼小的身体被迫经历了一遍成长的历程，那第三个世界呢？我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人啊。
怎么会比第二个世界还要痛苦疯狂呢？
她一寸寸去搜那时的自己的感受。
大脑简直要打结，就算郁滟的大脑再好用，也经不起郁小小这样分析。
庞大的人生经历在头脑里回溯，郁小小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原因，一边去想如果这个世界自己出现了那样的状况应该怎么办。
还是说，其实现在的我也受了影响？
我是受过影响之后的产物？
郁小小看着第三世界自己凄凉疯狂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郁小小你等等我！”王笑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过来，嘴角带着新鲜的淤青，眼眶黑着，一个深紫色的圆圈扣在左眼上。
他又去做什么了？
王笑紧赶慢赶追上郁小小，他喘着气，身上的篮球服皱出纹路。他抬臂擦汗，脸上还带着笑，一笑就扯动肌rou，疼得他嘶一声。
“该死的孙子，打不过就下黑手。”王笑皱着眉唾骂。
郁小小走在路上，听王笑骂那个比赛的篮球队长。说他如何技不如人不讲道义，说他如何下黑手。
“嘿，”王笑得意道：“他也落不到好！以为打了小爷不敢伸张？小爷是什么人？能吃这个亏？”
他又开始手舞足蹈描述他如何反杀，如何将那个孙子打得下不来床。
“你别看小爷眼眶青了。”王笑指着自己的眼睛得意洋洋道：“我送了他一对！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天已经亮了，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有的穿着太极服，有的拿着扇子，还有的提着蔫头耷脑的鸟儿，手里拎着水壶。
王笑热情地和路边人打招呼，这一片儿的都熟悉王笑这个自来熟。他和一帮老头老太太的关系倒是好。
于是街道上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缓步往前走着，仔细看还能看出她两条腿倒腾的一样的距离。身边的男孩儿一路挥手，仿佛什么巡视的大人物，还时不时贫嘴两句。
好烦啊王笑，郁小小想翻白眼，为什么会有这样有活力的人啊。
走过广场那一段，路上的人渐渐少了，王笑又回过头和郁小小兴致勃勃地介绍。
“刚刚那个舞扇子的，就是身手特别矫捷那个。”王笑比划着，“她是这一届梧桐市广场舞大赛冠军。”
“看见那个扇子了没？”王笑拍着胸脯，很是自豪，“我设计的！”
郁小小一直没有回应他，王笑一个人说得开心，他好像就缺这样一个能够一直听他说话的人。
接下来他又讲老人间的爱恨情仇，说隔壁那家老人总有年轻人进出。隔壁的单院子的老人姓笪，最近要再婚，和尚阿姨。
从王笑嘴里，郁小小听到许多听不到的八卦。她的思绪渐渐被吸引过去。
“……张阿姨最近在学航模，据说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个，但是家里不让她学。现在她退休了，就想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哎，”王笑轻轻撞了她一下，“你知道张阿姨小孙子吗？”
我连张阿姨是谁都不知道。
“他是新晋的最佳导演，最近要来看张阿姨，顺便为他新戏挑个演员。”
“说是要拍张阿姨的故事。”
“说起来张阿姨也是个传奇人物，她可是当年的最美翻译家。精通六国语言，虽然后来闹出那档子事儿……”王笑摸摸脑袋，“张阿姨换了赛道也做到极致了，这事儿也不能怪她。”
王笑正说着，忽然郁小小看了他一眼，又扭了回去。
“你对这个感兴趣啊？”王笑一下子兴奋起来，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说这些不大好，他挠挠脑袋，想把事情含糊过去。又见郁小小还在往前走。他等了一会儿，郁小小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王笑简直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是看错是不可能看错的，郁小小看他那一眼是因为她听到了导演两个字。她想起来女主的影后之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是的，郁潋去客串了，影片中最美的那个冰雪之王。
原来拍的是张阿姨的故事吗？可我记得那是个魔幻的片子啊。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等到了学校，人脸识别，郁小小进去屋内，坐在座位上想事情，她拉出系统屏幕，看着记事本上她思考的关于前三个世界的内容。
是那个炽心之种吗？它不仅影响到世界当中的人物，还影响到了我？
到现在为止，郁小小饱受其害，但她连炽心之种的基本作用对象和原理都没有搞清楚。系统发送过来的资料很是原始，里面的信息没几条有用的。她只知道炽心之种是高级的世界才有的一种天赋，是一种概念——说起来，上个世界她能想起来破局方式，也是因为想到了炽心之种。
若说它是无差别魅惑，但是也并不是所有异性都会对她有好感。若说它是有针对的，那么除了男主之外，那些其他被涉及到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呢？
换句话说，炽心之种，它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郁小小在记事本上删删改改，第一个世界主系统炸掉，第二个世界她历经生死，利用男主进行自己的改革。第三个世界她前期受困于道德，后期直接疯魔将世界掀翻，完全不顾死活。
她看着列出来的事件和自己的变化，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好像，在飞速成长。
这种成长，是阶梯性的。
不重合。
而飞速成长必然会经历一系列的身心变化，这种变化郁小小hold不住，于是短时间内强行拔高，郁小小的心性发生了巨大的扭曲。
就好像被打了超量激素的植物，整体生长的同时，侧枝也野蛮生长。
我在不受控地成长？
郁小小得出这个结论，简直要恍惚。
系统一开始不是说因为主系统炸了的缘故，没办法将所有的记忆整合吗？
而且我现在也没感觉自己成长了啊。
郁小小复盘一遍，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变。
什么事情都有其目的，就算是为了取乐也是目的。
那种不受控的成长是因为什么？
换句话说，我那样不受控的成长会带来什么导向？
植物不受控成长，那么它所需的空间和资源就会大大增加。首先受到影响的土地，它长啊长，长啊长，最后……
一株巨大的撑破空间和土地的植物出现在郁小小的脑海里。
我会撑破剧情。
它想要我撑破剧情。
它想要我改变剧情。
记事本上的文字戛然而止，郁小小整个人都有些木愣。
系统吸取能量是通过遵守剧情，而那个类似炽心之种的东西想要她改变剧情。
第二个世界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第三个世界她明显被拔苗助长。
那个东西，它也在成长。
不管是炮灰路线还是围观路线，系统的运行原理都是通过遵守剧情来吸取能量。但是郁小小没有忘记刚开始遇见系统时系统想死时候的话。
那些不遵守剧情的特别优秀的任务者会有其他的选择。
也就是说，主系统下，其实是有通过破坏剧情获得能量的渠道的。
只是这个系统是炮灰系统，它的底层逻辑是遵守剧情。
可是如今它获得了主系统权限，它能够通过破坏剧情获取能量吗？
就算它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吗？
Root权限无敌。
郁小小打了个冷颤。
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有的看到郁小小呆愣地坐在那儿，书也没有翻开，想要去问一问。便有其他人拉住她，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刚开始郁滟不熟悉班级的时候，有同学帮助过她。那时候郁潋还会特意从另一栋楼跑过来，拜托大家照顾一下她meimei郁滟。郁潋是校园女神，气质好成绩好样貌好，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看顾一下郁滟。只是免不了问一些郁滟不想回答的话题，还有的试图从她这里突破，请她帮忙送情书给她jiejie。
郁滟当然不愿意，她厌烦极了这些事情。后来渐渐热情消退，郁滟的反应劝退了很多人。大家都觉得郁滟性格孤拐，想郁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meimei，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有的猜测是不是郁滟是不是郁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只是郁潋知道之后很生气，特意在广播站解释。她说郁滟是养在奶奶身边替父尽孝，是个很有孝心品行很好的女儿。郁滟对自己这个jiejie也很信任，她们是很好的姐妹，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那时郁奶奶已经死了，郁爸把她接回来，郁妈本来想把她的名字改回郁滟，但是郁爸很忙，郁妈去办的话事情又很繁琐。郁爸又觉得郁奶奶已经死了，就这一个念想，干嘛还改回来。
于是郁滟一直被人叫做小小，只有在家的时候郁妈会固执地叫她郁滟。
至于郁爸在外面有没有人，其实郁小小猜测是有的。他总是不回家，那他的生理欲望去哪里解决？很少有男性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们认为这是一件正常的应该发泄的事情。尤其是做这些事普遍没什么后果。
不过郁潋不知道而已。
她还以为自己有着圆满的家庭。
郁妈知道吗？
她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老师很快进来了，早读开始。背物理题的，公式的，文言文的。郁小小坐在座位上，还是没有打开书。有的很闲，就拿她今天什么时候会拿书下注。郁小小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一直在想，系统会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合作吗？
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她很讨厌那个东西，在看自己被cao纵后尤其讨厌。她知道在第二个世界和第三个世界的结局是自己选择的，但是未免没有受到那个东西的影响。系统是她的系统，和那个东西合作，仿佛背叛了她一样。
那些想法都是郁小小真实的想法，就像平行世界里交错的改变点。只是有的事情她做了，有的事情她没做。每一个郁小小都是郁小小。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想法由他人cao纵。
每一个世界的郁小小都好像她的朋友。
看到第三个世界的郁小小疯癫的时候，郁小小简直也要哭出来，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才会反应这么大。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意识到盖在他们身上的网，但是那个世界的郁小小被逼着面对现实，面对那一切。
母性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代表。
其实那样的社会应该叫做父权社会，男性通过结婚生子拥有妻子和孩子摆脱以往家庭在其身份上的限制。妻子和孩子是他们进入这个父权社会的通行券。
又或者，是投名状。
女性和男性最大的区别在于生育。母系社会和男权社会最大的区别根源也在于生育。为了保住夺来的生育的成果，男权社会设置了一道道关卡和防御措施来使得生育的成果归属于他。剥夺女性的生产资本，是其最有效的一个举措。
因为没有生产资本，所以母体都是靠男性养育，母体的孩子自然也要靠男性养育，孩子自然归男性所有。
通过对女性劳动成果的打压和生产资本的剥夺，男性在道德和现实上站住了跟脚。并通过对继承权的稳固，使得社会上大部分的生产资料极度倾斜于男方。女性游离于社会之外，只能依附于男方生活。
就算有所认知，那种不被承认和孤独的情感折磨，足以让很多人放弃抵抗。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被社会接受的路，只要生育不就好了吗？
社会很大，大到容许主流之外的存在，尽管艰难。社会很小，小到所有人都在朝着主流去走，就算有小的支流，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大的走向。
世界是荒谬的，上个世界的郁小小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她无法生存在这样荒谬的世界，可她又无法背弃自己源自生物本能的存活欲望。她无数次想要放弃和妥协，但是所有一切都在推着她往前走。
后来郁小小和汪汪队联系，她们谈到孩子的养育，谈到家庭主妇。汪汪队叹气，说道抚育和生育的价值，只有女权社会才会承认。
‘家庭主妇对于社会是有贡献的，她们巩固了社会的安定，延续了社会的生存。但是她们巩固的是男权社会的安定，延续的是男权社会的生存。而男权社会为了保证其正统性，是不会真的为生育与抚育正名的。’
‘除非，’汪汪队默然，半晌开口道，‘除非女权势大，已经威胁到其根基。他们择中取优，勉强能够接受家庭主妇的待遇提升和稳固。’
‘因为家庭主妇本身，就是在稳固男权社会。’
‘妻权和女权，本身是对立的。’
‘她们是不同权力的相同载体。’
在坤乾空间的时候，郁小小通过电话和汪汪队联系，她不能出去坤乾空间，一出去就雷鸣电闪。那段时间郁楠楠整日缠在她的身边，她应付郁楠楠的同时，也在思考以后的走向。
那时的她理智又疯狂。
她和汪汪队谈到折磨她的道德，谈到她面对这个世界的空虚，谈到她所感受到的污浊。汪汪队只是沉默，沉默。
‘你所感受到的，我们忍受了上千年。’
这个世界如此荒谬，在纳塔斯的结界外纳塔斯中人愈发愤怒，她们没有办法踏出结界。血磨盘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限制。她们在结界之中，看着聪慧的有力量的女性被绞杀，看着女性本身的价值全然被限制在生育之上，看着经过一轮轮的人工筛选，对自我游移和身体素质较差的女性遗存下来，成为社会的主流。
她们居于海岛之上，仿佛时间残存的辉光。
‘我无法接受被当作宠物一样饲养，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价值不在头脑之上，我无法接受我的未来全然限制于狭窄四方。’
‘小小，你没有错。’
汪汪队很平静，她没有通过八大使者的选拔，她的形象并不够高大。遗传自父方的矮小基因限制了她的发展。
郁小小将那块石头送给了她。
她的残缺是一种警示，纳塔斯那边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尽管她们收到的警示已经足够多。
最后汪汪队还是死去了，但她终于找到她的归宿。她从那样的情感陷阱中离开，她明了自己的一切。
‘你会改变这一切。’她这么说道。
无数次功法在血液里游走，带来生死不知的痛苦时，郁小小都会想起汪汪队的话。
‘你会改变这一切。’
我会改变这一切。
有时郁小小也会想，世界上的矛盾不止一种，为什么要揪着性别矛盾不放呢？
因为最直观最基础的作用在女性身上的矛盾，就是性别矛盾啊。
突不破性别矛盾，会浪费很多时间，很多精力，有的人一生便困在了性别矛盾里。
‘矛盾不止有一种，阶级矛盾，知识困境，各种各样的矛盾，性别矛盾只是其中一种。人类是各种矛盾的载体，一个人会面对不同矛盾。不同矛盾交杂在一起，性别矛盾似乎就没有所说的那么严重了。’
‘小小，我们为什么在那么多矛盾里选择这一种去反抗，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其他的事情来抵消这一种矛盾对于我们的限制？要知道当身上的一种能量超出其本身的生育价值时，其未必没有好的未来。’
‘最方便的途径就是知识。’
‘知识是一种暴力。’
知识是一种暴力。
郁小小咀嚼着这句话，有什么仿佛闪电划过脑海，她忽然想起似笑非笑的郁珩，想起他无时不刻的从容。
知识是一种暴力。
他拥有无上的暴力。
于是他运用了这种暴力。
运用力量的时候是令人心醉神迷的，力量得到体现时带来的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郁珩拥有双重的暴力，他自然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事情一旦发生被舍弃的是谁呢？郁爸郁妈固然愤怒，但是最后被舍弃的一定是郁潋。
一定是郁潋。
郁爸郁妈甚至还会埋怨，一定是郁潋勾引了郁珩，不然拥有着美好未来的郁珩为什么会做下如此毁坏名誉的事情？郁珩也会生气，他也面对损失，但是他的根本利益不会被动摇，他生气的不过是自己百密一疏，生气的是自己谋划失效，生气的是自己能力还是不够。
他不会心疼郁潋。
郁潋能怎么办呢？她什么也没有，她没有足够的暴力来获得她想要的。
她只能接受他人的审判。
郁小小想起郁滟记忆里郁潋的抱怨，她笑着说mama不允许她挑灯夜读，因为对身体不好，回来会有黑眼圈，皮肤会憔悴。她想起郁潋想要考上意极，忽略了舞蹈，郁妈生气地撕碎了她的书。她想起郁潋和郁滟说她本来想去参加计算机竞赛，但是时间实在很满，她只能放弃。
郁潋喜欢舞蹈吗？
她喜欢的，喜欢在舞台上起舞，看到郁爸郁妈欣慰的目光，喜欢获得的舞蹈荣誉，让她在参加宴会时能被郁爸郁妈骄傲地介绍。
她喜欢舞蹈带来的一切，而非舞蹈本身。
一节课下，一节课上，一节课下，一节课上。郁小小始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汪杰郁闷地看着郁小小，今天她抽什么疯啊？
干，害自己丢了一辆车。
“小汪子，你那辆32杜森博格 SJ记得带给我啊。”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汪杰白了胖子一眼，“白痴，那是35！”
“嗨，管那么多做什么。”胖子一挥手，他眼馋汪杰的那套车已经很久了，为此不惜拿宝贝来换。
“敢不敢再打赌？还是那个赌注，我赌她一会儿就会动。”胖子眯着眼道。
汪杰狐疑地看他，这小子该不会和蘑菇串通好了一起演他吧？
“看我干什么？”胖子晃悠着腿，白白胖胖的脸上显出鄙夷的神色来，“汪杰，你不会不敢吧？”
谁不敢！汪杰想到胖子那辆车，流线的车型，双开门，真皮座椅。他找了好久的车啊！
“赌了！”
“不过，我也赌她一会儿就动。”
“切，咱俩赌一样的有什么意思。”胖子撇嘴，“那我赌她不动好了。”
汪杰皱着眉，胖子是不是猜到他会这么说故意的？胖子是不是本来就想赌她不动？
这会儿才过去两节课，平时就没见蘑菇去过厕所。她今儿半晌午不动，一会儿估计也不会翻书。
他摸不准蘑菇的脉。
“那我赌她不动！”他说道，果然见胖子脸上闪过懊恼，他赶忙确定，“我就赌她不动！”
“行行行！”胖子勉强答应，还不忘嘟囔他反悔。
两个人扯了会儿，又不约而同看向郁小小。
动！
不动！
蘑菇这会儿在干嘛呢？
蘑菇发现了系统bug。
哈哈哈！
郁小小看着记事本上的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完全可以把课本复制到记事本上，在记事本上演算啊！
我的脑子又没有问题，只是cao纵身体的时候反应延迟。在记事本上演算一点也不耽误也不受影响。
到时候把结果输出。
我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紧急的问题忽然被解决，郁小小欣喜万分。她顿时把那些悲观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
她拿起了书。
“干！”
一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