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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Chapter 22



    Q:用一句成语形容最近的近况。

    A:无法形容。

    若真要形容,陆晏舟会说,一颗头三颗大,蜡烛不烧,烧屁股。

    十二月初,游戏已经大致设计完成,是一款新颖的故事向卡牌游戏,正值陆晏舟忙得焦头烂额,陆颂年打来电话,告诉他赵怡静发生车祸,伤势颇重。

    陆晏舟匆匆南下赶回去了解状况,赵怡静腿脚骨折,手臂擦挫伤,手术刚结束,想松口气,又从陆颂年吞吞吐吐的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气的发笑。

    原来是当年和陆颂年暧昧不清的女学生重新联络上陆颂年,赵怡静发现後气疯了,却因陆颂年冷处理的态度,打包离家出走。

    陆颂年找了她三天,夫妻俩一个电话都没给陆晏舟打,直到接到电话通知赵怡静车祸的消息,陆颂年才给他打过去。

    「你妈不可理喻」陆颂年说。

    「她还在里面躺着」陆晏舟提醒他,顺便讽刺「你是昏头了吧」

    简直一语双关,叫陆颂年愣了愣,接着沉默地摇摇头。陆晏舟更是生气,想着要不要摊开来说,可是,怎麽说?质问他爸和那个女人是怎麽回事?

    他和陆颂年父子关系普通,从小到大对陆颂年的印象最少,他妈总说陆颂年很忙,忙得顾不着家,回来只知道睡觉,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麽大老板。

    陆晏舟小归小,却挺有见识,不至於认为他爸是大老板,因为大老板不会自己开车,都是请司机。

    但赵怡静说的没错,陆颂年很忙,给他的陪伴也不过是偶尔餐桌上的一顿饭,几张偷塞的零用钱。他们小事不聊,大事不说,不是能诉心事聊感情的,陆晏舟也不是那种容易敞开心扉的人。

    今日陈年破事又浮上檯面,还把赵怡静气到离家出走,发生车祸,陆晏舟恨不得叫他爸一次说个明白。

    作为男人,坦坦荡荡的,负点责任不好吗?

    两父子坐在过道上,陆晏舟内心挣扎犹豫,陆颂年面色沉沉,一时间各怀心思,没人说话。

    良久,陆颂年重新开口,断断续续的,彷佛是自证清白,拙劣辩解他有多清醒,又彷佛是在承认他的精神不忠,倾诉成年爱情的无奈。

    「如果昏头了,就不会是这样」

    「那个人...我对她是心动过」

    「我也想过会不会昏头了就比较好?」

    「答案是不会」

    「她太年轻,想不清楚,错了可以重头来过,而我不是,也不行,这麽说很现实,但是人生不是唯有爱情」

    「爱情只是感情里的其中一种,感情可以滋长,可以毫无保留,可以隐藏,可以消磨殆尽」

    「我对你妈不是没有感情,我们经历过的太多,拥有的太多」

    「你妈说我不好,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有些真相我不会坦白,也不能告诉她,你妈其实敏感脆弱,自尊心又强,她不会原谅我,不明不白是我唯一的办法,这算是我的自私,我不想失去你们」

    陆颂年停顿许久,继续说道「这麽多年了,她突然打电话找我,是想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就像当年分别时,陆颂年和她说的那样,祝她遇到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幸福快乐。她当初没答应,现在她做到了,无论如何都想让他知道,而且已经理解他当年的做法。

    陆颂年扬起头,嘴边一抹无力的笑「上年纪的心动,到底是跟年轻时的不一样」

    不敢飞蛾扑火,不敢爱的死去活来,不敢去义无反顾,轰轰烈烈。

    对陆颂年来说,成年人的心动,仅仅是心动而已。到此为止,不能再多。

    说得这麽多,陆晏舟仍是无法接受,甚至想,如果是沈珞安听见这番言论,肯定要说这是渣男言论。

    就因为陆颂年的一个心动,伤了两个女人,对赵怡静更是心狠,用所谓的自私,不明不白的让她痛苦十多年。

    陆晏舟不想发表意见或想法,可是又有点理解他爸的自私和选择,同时也同情他爸。

    真爱一个人,换了谁都不会想去伤害她的,然而,事实是伤害这件事一直在发生。

    或许爱情就是这麽回事,是人心上必不可免的一道伤口,知道它会痛,却还是忍不住的犯贱。

    伤口裂开又痊愈,痊愈又裂开。

    情人彼此相爱,再相杀。

    陆晏舟最後只道一句「不明不白,不代表不会失去」

    这话说给他爸,也说给他自己。

    爱情既是蜜糖,也是毒药。

    陆晏舟伤过沈珞安,但他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他不会去问她答案,也联络不上她。

    那天之後沈珞安不回讯息不接电话,是她会做的事,很有个性,且这样的个性只对他。

    对此陆晏舟不是太着急,打个几通就立马放弃。

    打通不能做什麽,让他解释,解释什麽?他没什麽好解释的。

    沈珞安看到都是事实,陆晏舟没有任何立场去找她。

    他这麽做才是对的,即便他对此感到非常的不痛快。

    让陆晏舟不痛快的还有袁以舒。

    袁以舒突然回了美国,说是散心,散的哪门子心陆晏舟不好说,只知道她走前问他一句「你跟我走吗?」

    陆晏舟没办法不去想,她那句话的意思很深。

    袁以舒从小寄养在美国的阿姨家长大,习惯的生活跟时差一起翻天覆地发生变化,自回来後就一直适应不良。

    她最常联络的依然是美国的那群朋友,生活最喜欢的风格是美式风格,厌恶办公室的文化陋习,讨厌湿冷的天气让她的衣服发霉,虽然喜欢尝试各种美食,这里却没有她最爱吃的SHAKE   SHAKE。

    袁以舒从不抱怨,因为她总是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很日常的聊天。

    陆晏舟不敢说他对袁以舒有多细心,细到她有一点不高兴都能发现,可是关於这些,他就是能察觉。

    袁以舒会回来,很大的原因是为了他,当初她抛下一切跟他走的感动过後,那种负担感也越来越清晰。

    陆晏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希望有人为他牺牲任何事,却对牺牲後的所有事都感到不适,继而让他感到愧疚。

    往另一层说,是他不值得。

    陆晏舟不会为谁牺牲自己想要的,想做的,说起来有些双标,他总是认为在坚定自己未来的方向,然而在感情方面是实实在在的摇摆不定,拖拖拉拉。

    哪怕他当年拿出一点坚定不移的魄力,兴许眼前就不是这样了。当然,他还是要为自己辩一句,个人大於爱情,不确定的未来,没有爱情可言。

    至於那个走不走的问题,陆晏舟没有回答,赵怡静车祸的事也没有告诉袁以舒。

    她来的电话比平常少,许是时差的关系,许是她需要散心思考陆晏舟究竟会不会跟她走的答案。

    陆晏舟不主动给她电话,当然他能找个听起来不烂,但是谁都明白他的烂理由:他忙。

    既然烂,陆晏舟就不会用。

    赵怡静伤势渐渐稳定,只是还需要在医院待一阵子,陆晏舟陪了她三天就决定回到工作室,走前给赵怡静请一个看护。

    这几天陆颂年过得比谁都狼狈,别说赵怡静的人近不得,他连病房门都被禁止踏入,若是进了,赵怡静就情绪激动,一激动就不好疗伤。

    照护的事轮不到陆颂年,於是他上网自学煲汤,学校那边请了假,开始日日三餐送饭送汤补骨头,走到病房外还得像个接头的间谍把汤交给看护,就说是请人煲来的。

    赵怡静又不笨,陆晏舟陪她的三天,那汤全落到他肚子里,她不喝就是不喝。

    陆晏舟看在眼中,忍不住说「爸之前生病的时候妳照顾他那麽久,现在这样,妳不觉得亏吗?」

    赵怡静厌厌的,面色不如往日,说话声无比虚弱「我亏这麽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妳要离婚吗?」

    赵怡静一愣,不自觉地提高声音,有些生气地问「他想要离?他好意思说?」

    陆晏舟摇头「每次说要离婚的是妳」

    赵怡静咬牙切齿「是,那他离吗?他不离!拖着我又跟其他女人算什麽回事!」

    说离的是赵怡静,说不离的是陆颂年,说到最後,赵怡静又说起那句“我都是为了孩子才留下的”。

    陆晏舟听十几年了,既麻木,也不禁想,这是他的错吗?

    陆晏舟摇摇头,叹一口气「不管怎样,离还是不离,妳都不用考量到我,我已经大了」

    结果是什麽,他都无所谓。他们依然是他爸妈,他妈想干嘛就干嘛,就是得稍稍苦了他爸。

    活该嘛,不想失去的,最终还是逃不过。